回到台灣後,我還是會在ICQ上等他上線,但他上線的次數愈來愈少,看到他上線了我就會心跳加速,故意先不傳訊息給他,因為我不想看起來那麼「飢渴」,有時候他不會主動跟我聊天,就這樣下線了,有時候他打了招呼講沒兩句,我們就沈默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有時候,他會打手機給我,打了招呼之後,又沈默了….有時候會冷場10秒20秒,我握手機的手愈抓愈緊,腦中瘋狂的想話題,掛了電話後覺得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好幸福,他心裡還有我耶! 他還記得要打電話給我耶!
很奇妙的關係吧。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就維持這樣不明不白的關係,我還是很喜歡他,然後我還是不確定他對我的感覺,我想,他不喜歡我,或者就像那部電影「He is not that into you」,他就是沒那麼喜歡我,所以我會從他每一句話每個表情符號拆解意思,搜尋任何一點對我有一點好感的訊號,然後安慰自己,他應該是喜歡我的。我也曾經鼓起勇氣問過他,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說:「Whatever you say」
我說:「那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
他說:「Ok, if you said so」
很高明吧! 他沒有承認我是他的女朋友,但也沒否認,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也只是我單方面這麼覺得。我就帶著這樣很虛又很自以為是戀愛的感覺,拖著拖著又拖了幾個月。然後有一天他跟我說,他想要當年一支Sony Ericsson的手機,但美國買不到,現在想想,怎麼可能美國買不到? 我就是一個字,「蠢」。但皇上要的東西,連天上的星星我都死命摘,區區一支手機哪能難倒我。但當年我手頭沒有那麼寬裕,忘了那支手機多少錢,總之我還跟我朋友借了錢,去買那隻手機寄去美國給他,他沒說要給我錢,我也沒有跟他要。
過了幾個月,他跟我說他要來台灣看親戚,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他要來台灣! 我可以見到他了! 有點像皇上要來,整個後宮動起來準備接駕的感覺。我忘了那是距離我們在紐約見面之後多久,好像半年的時間。我去機場接機,不,是接皇上,他請我找飯店,不要太貴,我就找了在東區鬧區一間商務飯店,很簡單的那種,他看起來不是很滿意。想當年我在紐約住的那家南北,就像四片木板隔起來的房間,老娘都沒靠么什麼,他還嫌! 總之,隔天皇上自己去入住了六福皇宮,還真配。他在台灣的一個多星期,除了去台南親戚家,其他時間都在台北,皇上在台北,我當然要作陪,所以那段時間很常一天上班一天請假,我想我主管應該很受不了。然後我帶他逛街、吃飯、去夜店,和我的閨蜜見面,費用全部都是我負擔,當年的我進入職場才兩三年,一個月薪水好像三萬六,沒什麼積蓄,這樣花錢真的蠻傷的。皇上要離開六福皇宮的那天,我把飯店費用結清,我忘了幾萬塊,刷卡心會痛的那種,但依然,他沒說要給我錢,我也沒有跟他要。
他回美國了,我繼續過我的日子,對他的喜歡沒有減少,甚至變成愛,如果那時候有人拿刀要砍他,我會擋在前面幫他擋刀的那種愛。
然後有一天,他跟我說公司的秘書在開支票的時候,多寫了一個零,他現在資金短缺,問我方不方便借三千塊美金給他。又有一次,忘了什麼理由,請我匯五千塊美金給他。現在想想都覺得這根本就是詐騙集團最低級的理由,當年的我,只覺得皇上有難,臣妾豈能不出手相救,八千塊美金就這樣雙手奉上。
從我們剛認識的2001年,一直到2004年,我總共去了紐約兩次,後來他搬到加州,所以我去了加州一次,這中間他總共來台灣兩次,第二次還帶他弟弟一起來。我們的關係一直沒有被清楚定義,都是單方面的我一頭熱,沈默和尷尬就是我們之間的氛圍,和他在一起,我被緊繃和沈悶搞到快要窒息,什麼事情都不說清楚,他不主動說,我也不敢主動問。每次只要分開,我就會覺得很自在,但依然愛他,會在MSN上等他 (對,從ICQ轉到MSN了)。他每次打電話給我,手機都是顯示「未知號碼」,所以我只要看到手機上這四個字,我就會滿心歡喜。我內心深處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好東西,他有毒,但我就是中了這個毒,好幾次想要放棄斷了聯絡,但只要他一句好聽話,我又爬著回去繼續吸毒。
然後有一次,我打他的手機,語音信箱問候語竟然是一個女生的聲音,這是不是超怪,肯定是關係非同小可才會讓女生幫你錄語音信箱問候語吧! 我問他那是誰,他完全沒交代,只說:「真的嗎? 我不知道」,然後後來好幾次都還是那個女生的聲音,我心裡知道怎麼回事,但就是不想面對,騙自己:「沒事的,可能是搞錯了,不要懷疑他,男生不喜歡女生懷疑東懷疑西。」
到2005年,我們已經認識四年,我感覺困住了,這段關係不會再往前,但我又斷不開,就像吸毒沒辦法戒斷,這關係一定要往前,我需要和他在一起,真的在一起。於是我又做了另一個人生的重大決定。
這故事真的太長了,連下集都寫不完,請再給我一點時間,用下下集結束這故事,還真貼切,就像人生抽到的下下籤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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