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爸&班媽

最近看了部落格上的留言感觸很多，一些姐妹在經歷療程失敗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完全可以了解那種震驚、失望、心痛、茫然、對自己的質疑，以及完全擊潰的信心。每一次療程前，不管是吃排卵藥、人工受孕或是試管，我們的身心都是200%準備好，信心滿滿上戰場，覺得一定就是這次了!! 等待開獎的期間，不斷從身體發出的微小訊號催眠自己希望很大，信心指數愈來愈高，然後十四天後，在驗孕棒上看到一條線的時候，臉上真的馬上出現三條線，心裡的OS:「又失敗了!!! 怎麼會這樣?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到醫院回診的時候，最常聽到醫生說「機率問題」或是「胚胎品質不好」，其實有時候連醫生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也只是用最安全的答案來安慰你，其實完全稱不上是安慰，該說是搪塞嗎? 然後接著說:「過一兩個周期就可以再試一次」，反正花錢的是我們，我們試，醫生也在試，他也不能保證下次就一定成功。於是我們花了大錢，陷入這樣的無限輪迴，榨乾我們的荷包和心力，等待一個奇蹟。

說到驗孕失敗的次數，我用十根手指頭和十根腳指頭都數不完了，吃排卵藥、人工、試管療程後的失敗，也經歷了八次。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失敗後隔天還能去上班，還能戴上微笑裝做若無其事；更不知道失敗後是怎麼擠出勇氣進入下一次療程。人好像就是這樣，走一步算一步，然後日子就過去了。但我知道，失敗後一定要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情，不然一定會留下很大的陰影，讓你不敢往前，不敢面對下一次療程，只能在原地踏步，然後怨嘆為什麼別人這麼容易我這麼難。

我高中念的是一所以升學為百分之百目標的私立高中，位在鳥不生蛋的山上，學校沒有操場，反正體育課都拿去自習了，沒有體育課、美術課、工藝課，大學聯考不考的課一律沒有。每天朝會校長會帶著大家呼口號，類似「我要考上國立大學!!」、「我要用功讀書!!」之類的。高中三年，人生最燦爛的十六到十八歲，我都是在念書。現在想起來，記憶中的那三年總是蒙上一層灰濛濛的陰影。雖然會和男生小曖昧、雖然交了幾個一輩子的好朋友、雖然真的考上國立大學，但那三年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瘋狂的青春歲月、沒有叛逆、沒有反抗，只有書本。平日念書、假日念書、在校車上念書、在教室念書、下課時念書、體育課念書、放學之後留在學校晚自習念書、晚自習結束後和同學去麥當勞念書、從麥當勞回家後坐在家裡的書桌前繼續念書。

記得高三那年過年，我和另一個同學相約從初三開始去學校念書。印像中那年過年陰雨綿綿，和同學走山路到學校，中間還被一隻狗追。到了學校幾乎沒人，坐在教室打開課本念書，累了就把幾張椅子擺在一起睡一下，傍晚時分再叫我爸開車來接我們。那年寒假結束馬上就是模擬考，即使這麼自發性地努力念書，那次模擬考歷史考了二十一分。班導師把我叫過去，她還沒開口我就跟她說:「老師，我一定會考上國立大學。」，老師說:「好，你可以回座位了。」，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在老師面前發下這種狂語。但我心裡始終知道，我一定會考上國立大學。

母親節，對所有不孕的女人來說，是最渴望卻又最害怕的節日。母親節當天，不少姐妹傳Line給我，紛紛說想關掉臉書，因為當天臉書都被母親節的訊息洗版，正在懷孕的準媽媽、剛生產的新手媽媽、孩子剛上幼稚園的媽媽、、每看到一則對母親節祝福的PO文，就是被刺傷一次。其實母親節當天我倒是沒有這種感覺，可能是我已經習慣看到對別人而不是對我的祝福，也可能是我當天只想祝福我自己的媽媽母親節快樂，沒有把焦點放在其他母親身上。母親節對我來說是個跟我無關的節日，唯一有關的是兩年前的母親節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臥床安胎，面對肚子裡的班班生死未卜的那種恐慌和絕望，當時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都還很熟悉又深刻，這可能是我最難忘的母親節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覺得最近懷孕的人特別多，還是其實一直以來懷孕的人都很多，只是我們對這樣的資訊比較敏感。三年前剛結婚時，積極求子卻一再失望的我，只要聽到有人懷孕時，就好像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一樣，大家可以想像我身邊的燈光突然全暗，只剩下頭頂一盞聚光燈照著我，我頹然跌坐在舞台上，心很痛、很痛，覺得每個別人懷孕的消息都像一把刀一樣刺進我的心臟。為什麼別人要懷孕這麼容易? 很容易不小心就有了、很容易意外有了第三胎，為什麼我不能不小心一點? 為什麼我沒有這種甜蜜的意外? 為什麼我這麼難….三年前的我，每次知道別人懷孕時，我就只想哭，在別人面前我還可以強顏歡笑假裝祝福，但我可以感覺自己臉都歪了，鼻酸卻要忍著，一個人的時候馬上放聲大哭，我才不要祝福她們!!! 這種嫉妒、氣憤、不甘心的黑色情緒可以延續至少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