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爸&班媽

最近工作和生活都好忙，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寫文章，感覺部落格要荒廢長草了，今天在工作和工作之間，硬擠出一點空檔，寫寫最近的感想。

懷孕初期孕吐最嚴重的時候，我每天都像喪屍一樣，遊走在馬桶和沙發之間，吐完了就爬回沙發上躺著，看著客廳天花板，想著可怕的孕吐到底哪一天會結束。常常靜靜地盯著天花板，有一天突然看到當初裝潢時，應該是裝潢工人用鉛筆做的記號，在天花板上一條小小的大概三公分的黑線，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到，但那段地獄般的日子，我只要一躺回沙發上，那條黑線就會跳到我眼前，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顏色。

前幾天忙得天昏地暗，晚上雙寶好不容易睡著了，我拖著極累的身體躺到沙發上，突然想起那條黑線，眼睛不斷在天花板搜索著，還起來開大燈，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條線了。

我想，線還在那，只是我的心神不在那個頻率也不在那個狀態上，怎麼樣都看不見了。

很多人說，生了小孩之後，頭腦會變笨，反應會變慢，這點我同意，但倒不是因為懷孕生小孩荷爾蒙還是什麼身體激素的變化，我有另一種解釋。當了媽之後，生活中多了很多很多要掛在心上的瑣事，小孩幾月幾號要打預防針、要塗氟、奶粉沒了要買、網路上哪裡買尿布比較便宜、明天要弄什麼早餐給小孩吃、最近天氣比較好要趕快洗床單洗窗簾、幾月幾號要繳卡費、冷氣會滴水要打電話請人家來修、、拉哩拉雜一大堆，如果是有在上班的媽媽，那還要掛念公事。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半、家人、朋友，以及無法歸類的大小事。而人腦就像電腦，記憶體就這麼大，塞的東西愈多，運轉速度就愈慢，變笨和反應慢是這麼來的。

但我覺得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讓我細細說來。

我家的雙寶是屬於高需求的寶寶，我爸總共帶過五個孫子，總是說雙寶「出頭」(台語)很多，意思就是很囉唆很多花招。雙寶的一天通常是在唉聲中開始，一起床就唉，如果沒有馬上去抱就變成哭腔，然後真的開始哭，然後歇斯底里地哭。要吃東西或是要拿東西，第一聲他們可以好好講，如果沒有得到反應，就開始用唉的，他們會一直唉到你有反應為止，那個唉聲好像唐三藏念緊箍咒，會侵蝕大腦，讓人煩躁、心跳加速。再沒反應就開始鬼哭神號，哥哥看弟弟哭也會開始哭，反之亦然，我覺得他們兩個應該時常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反正輸人不輸陣，看人家哭跟著哭就對了。我以前都覺得不能養成孩子一不順他的意就哭的壞習慣，但我實在不知道雙寶為什麼這麼玻璃心，東西掉到地上也能唉，不小心撞到也能唉，我超討厭唉聲和哭聲，而且左一聲唉、右一聲哭，這種立體環繞音響真的是一種精神折磨，所以只要不要太過分，我都會趕快滿足他們的需求讓他們閉嘴。雙寶現在會說話，但只會說單詞，還沒辦法說完整的句子，有時候他們指著桌上說:「拿」，我就只能用猜的，問他們:「拿什麼?」，他們說:「那個」，我隨便拿一樣問:「這個嗎?」，雙寶揮掉我手上的東西，說:「那個」，我就只好一樣一樣拿，好像猜謎遊戲一樣，有時候好運一猜就對，有時候猜了五樣還不對，雙寶開始用哭的，老娘就會火大說:「我不知道你要什麼，你就哭一下吧!」，就任他們跺腳哭倒地，然後媽媽我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理他們，他們哭久了覺得沒意思就會自己爬起來繼續玩。

有一次和我姊用推車推雙寶出門散步，本來以為出門可以安靜一下，沒想到才五分鐘哥哥就說要喝水，但偏偏媽媽我忘了帶水，哥哥開始哭，哭到路人會回頭的那種音量，我和我姊手刀衝到7-11，請我姊去買一瓶水，又偏偏排隊結帳的客人好多，好不容易我姊突破萬難買到救命水，打開瓶蓋插入吸管送到哥哥面前，他幽幽地手一揮說:「不要了」。看~~~~~~你給恁祖罵裝肖偉喔!! 好幾次都被雙寶這樣整，他們就是不能等，然後我們十萬火急變出那樣東西，他們手一揮說不要了。

還有一次雙寶自己在房間玩，我和我姊在客廳。大家都知道，小孩安靜太久就是有鬼，雙寶有幾分鐘沒有動靜，我姊走去看，突然大喊:「他們在玩馬桶!!!」，重點是，他們手上還拿著芭樂在吃。OMG!!!!! 雙寶玩到衣服都濕了，媽媽我手刀衝過去，一把把他們手上的芭樂搶走丟到垃圾桶，這時候雙寶不爽開始大哭，我和我姊一人抓一個脫衣服脫褲子準備幫他們洗頭洗澡，大家知道要幫狂哭加上不斷扭動身體的小孩洗澡有多不容易嗎? 在廁所的哭聲就好像張惠妹在小巨蛋開演唱會一樣聲音有夠立體有夠鮮明，比平常大聲一萬倍。我和我姊就像工廠的生產線，一個幫忙洗澡，一個幫忙擦身體穿衣服吹頭髮。一切弄好之後，我癱在沙發上，腦子裡不斷想著:「他們吃了沾到馬桶水的芭樂嗎?」

育兒，有時候就像綜藝節目出現的橋段，端一盆水坐雲霄飛車，慌亂之中還不能把水灑出來，就是要這麼戰戰兢兢。

育兒的每一天都是這麼十萬火急，每一秒都不知道小孩下一秒會出什麼難題，會變什麼把戲。於是，孩子不在身邊的時候，什麼事我都「不想快」了，我只想慢慢來，你覺得我變笨了嗎? 或許是吧! 我現在不想動腦，因為孩子在身邊的時候，我得想辦法在三分鐘內把滿身馬桶水的兩個孩子弄乾淨；你覺得我反應變慢了嗎? 或許是吧! 我現在只想放空，因為孩子在身邊的時候，我得在兩秒內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最近班爸常說我常常忘記事情，問我腦子裡都裝什麼? 我很想跟他說，對，裝大便，而且，不是我忘記，是我不想記得。

所以，是「慢」嗎? 還是「不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