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有感觸,可能是年紀大了,年輕時一笑置之的事情,到了現在這年紀,卻有滿滿的感觸。

還沒生小孩的時候,曾經跟公司一個當媽的同事聊天,她說她昨天晚上九點先陪小孩睡覺,凌晨兩點再起床處理公事,然後五點再去睡,七點起床送小孩上學。我那時聽了覺得好荒謬,睡眠被切了這麼多段,這樣的生活哪有品質可言。在公司時每次跟媽媽同事聊天,她們開口閉口總是小孩,兩個 (或以上) 媽媽聚集的時候,肯定是滿口媽媽經,其他沒小孩的人沒有插嘴的空間,因為會聽到很多聽不懂的火星話,在旁邊聽基本上就是恍神的份。隨便問一個媽媽,她們總是不知道最新的偶像劇、最紅的歌、最夯的話題,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媽媽很可憐,有了小孩就沒有別的事可以聊、沒有生活、沒有自己。

曾幾何時,我也變成了一個媽,這個世界和我的世界好像平行時空,我的世界在奶瓶和尿布中慢速運轉,和另一個世界總是有著時差。我也不知道最新的偶像劇、最夯的話題,連時下最紅的PPAP,我也是看臉書上好多朋友的小孩在唱,才納悶那是什麼東西,到現在也沒看過完整的MV。好多年不曾去KTV,然後最近一次去發現好多新歌都不會唱,點來點去還是我那個年代的歌。朋友約聚會我總是說不出個確定的時間,每次都回答:「你們先約,我可以的話就去,但我會帶一個小孩」,好不容易現身聚會,聊沒兩句就得抱著坐不住的小孩走出餐廳晃晃,然後一個聚會下來,不知道吃了什麼,也不知道聊了什麼。很久沒有逛街,但一有時間逛街,還是在看小孩的東西,甚至覺得嬰兒用品店很好逛,很喜歡看有哪些新奇的嬰兒用品,然後想著是不是要買給我家雙寶。甚至是在網路上買東西,購物車裡也總是放著幾個嬰兒用品,打算等到打折時再下單。

我以前是個很幽默很搞笑的人,曾經在餐廳笑到服務生請我小聲一點,但就像五月天「乾杯」那首歌,我整個人「只剩下高的笑點低的哭點」,很容易感動,卻很難被取悅,很常覺得累,很常覺得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因為當媽真的好多擔心好多牽掛,身體累心裡也累,我變成了當初自己覺得可憐的人。但這些都沒關係,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過程,當了父母之後,身、心、時間有很大一部份都給了孩子,不管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孩子,必然少了點時間和心力留給自己,而有空閒的時候,也只想休息放空,哪有時間看什麼PPAP。家裡有兩個兩歲的孩子,我整個人演化成這樣也是必然,孩子大了就會好一點了。

以上這些生活上的無奈和犧牲我都欣然接受,但面對工作上的無奈和犧牲,心情上反而更糾結。

很多人羨慕我一週工作三天,可以兼顧工作和帶小孩,陪伴小孩的同時,抓狂變浩克媽媽的時候可以透過工作喘口氣。我一開始也覺得很好,對工作的心態放得很寬,就當打工,不會脫離職場,又有一份薪水。但時間久了,卻也開始覺得無奈。一週工作三天,因為沒有辦法參加每一場會議,公事上獲得的資訊很片段,接到案子都已經是大家討論的結論,無法參與過程。沒有時間和同事社交、沒有辦法加班,下班時間一到我就得走,因為我還有另外一份帶小孩的工等著我,沒做完的公事只能等到另一份工作做完了才能繼續,所以現在我也很常陪睡到睡著,起來時發現已經12點,洗澡整理一下家裡再開始加班。職場上不能拿「小孩」當藉口,但小孩確實會拖住我,我沒有辦法100%投入,在工作上想大展身手、想進步、想挑戰都身不由己。之前有一個很棒的工作機會,一切都極棒,但一年要出差至少七次,我就只能說掰掰。我覺得自己很像在原地踏步,被困住了。看著同事、朋友在工作上鴻圖大展,我的腿上像是綁了兩個鉛塊,跑不快也跳不高。

我把這樣的心情和其他同樣是媽媽的朋友分享,一個朋友說的一句話讓我釋懷了,她說:「孩子還小的時候,工作只求能兼顧家庭就好,等小孩大一點,才能考慮工作的發展性。」,我覺得她這番話真的把我敲醒。我也太貪心了!! 想要在工作上飛黃騰達,也想要自己帶小孩,但這兩樣東西本質上是互相牴觸的,一定要犧牲其中一樣,才能成全另外一樣。現階段我絕對是以小孩為主,不想錯過他們成長的過程,雖然很多時候他們把我搞得很抓狂,但目前沒有送他們去上學的打算,至少三歲再說,所以,在那之前,我是絕對跑不快也跳不高,只能沉潛,累積實力。現階段工作上沒有太大的成就,但我同時在享受人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我的雙寶。這樣的經歷雖然不能寫在履歷上,但絕對是紮紮實實的淬鍊。

這樣的心情,沒有小孩的人絕對不會懂,所以我不太和沒有小孩的朋友說這些事,因為我們所處的,真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們不懂,就如同以前的我。上班族媽媽在職場上的無奈與犧牲,或許就是育兒附帶的過程,有失必有得,是這樣的犧牲,成就孩子快樂的童年,也是這樣的犧牲,讓我覺得好美、好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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